烹饪 (第2/2页)

监牢，自透彻冰凉的心底渐渐浮出一个声音，用最柔和礼貌的语气，吐出最锋利的字句。

    ??他定定地站在灶台前，凝视水汽翻腾的炖锅，然而眼瞳早已失去焦距。

    ??“别再做徒劳的挣扎了，你心里其实也清楚，把她送去东京的咒术高专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??“不可否认，这些年你是很努力，而且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。”声音轻轻巧巧地一笔带过夏油杰这些年不为人知的付出，“但很遗憾，你仍然没有足够的能力克服目前遇到的困境，拿出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答案。”

    ??“你知道这里已经不再安全。无论是通过何种途径，伏黑甚尔既然能来第一次，他就能来第二次。考虑过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安危么？她们不是和伏黑甚尔有血缘关系的伏黑惠。

    ??声音用柔和的语调嘲弄他的天真，“况且退一步讲，你相信他不会为了花对亲生的孩子下手么？”

    ??……不，我不会。

    ??“是的，你不会——寄希望于别人的怜悯和施恩是再愚蠢不过的想法。”声音接着道，“你想过把花藏到盘星教？那更不合适了。一方面人多眼杂，容易走漏消息……另一方面嘛，你最讨厌猴子了，不是么？”

    ??“试想一下，你珍爱的至宝被暗地里窥伺、意淫，是不是很想把他们都杀掉，嗯？”

    ??是的。

    ??“家里不行，盘星教也不行。那么，答案是不是只剩下一个了？”

    ??在曲折回绕错综复杂的迷宫里，忒休斯手拿阿里阿德涅的毛线球，没人知道勇士的心里怀揣着怎样的恐惧和害怕，一步步地接近终点的米诺陶。

    ??“你清楚必须要把花送去东京咒高。”

    ??这是他最不想听见的答案。

    ??夏油杰人生迷宫中心的怪兽，名为“分离”。

    ??他无力地站在“咕嘟咕嘟”冒出料理香气，充满温馨生活气息的厨房里，始终沉默着，额头被热气熏得发烫，脑袋昏沉，只觉得疲倦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
    ??“我可以让她……呆在京都的高专。”男人喃喃说道，声音是如此轻微，以至于完全淹没在咖喱的“咕嘟”声里。他的眼神空洞，对着空气微弱低语，“我可以做到的。”

    ??我会保护好花，也会保护好菜菜子和美美子。

    ??缓慢开合的嘴唇旋即紧闭，仿佛控制权被突然夺走一样。

    ??“不！你做不到！”声音骤然尖利地怒斥，每个字都像尖锐的锥子，径直刺进他的心脏，扎得鲜血淋漓，“你做不到狠下心舍弃其中的任何一方！”

    ??“这就是你的弱点！夏油杰！”

    ??“你只能想到一个办法——那就是牺、牲、自、己。”

    ??满含哀伤和怒火的心声咆哮：“但是牺牲无用！别人只会兴高采烈地踩踏过你自我感动式的献祭，不费吹灰之力地拿走你想要但是没能得到的一切！”

    ??分明是幻听，但耳膜的疼痛却又如此真实。

    ??这一刻，他发自内心地厌恶如此“崇高”、如此“奉献”的自我，但无法割舍，这副圣人的嘴脸已经戴得太久太久，与血肉相融，直达骨髓。

    ??他悲哀地发现，自己可能找不到那个自私的夏油杰了。

    ??还有一件非常恐怖的事——做饭前他忘记开油烟机了。

    ??也忘记关门了。

    ??经过一段时间的烹煮，锅里放入的各种食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，散发出浓浓诱人的香气。

    ??不知什么时候，花站在厨房外面。刚才有点饿，但很好地遵守约定没有先吃蛋糕的少女望着他，虽然一句话也没说，但她脸上诚实地露出渴望的表情。

    ??夏油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，弯起细长的眼眸，恰到好处地掩饰空洞没有焦点的视线。他的目光渐渐变得专注有神，抿起薄薄的嘴唇，冲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。

    ??他温柔地说，伸手揭开锅盖，发出邀请：“要尝尝看吗？是很美味的咖喱哦。”

    ??“嗯！”少女高兴地应了一声，然后快步走进厨房——带着怀里的小熊猫。

    ??她想了想，转而抬头望向夏油杰。

    ??接着，在他的注视中，认认真真地开口：

    ??“谢谢，杰。”

    ??作者有话说：擅长自我牺牲，善于自我奉献，无法彻底下定决心，习惯优先考虑他人，时常忘记顾及自己。

    ??渴望被重视的人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上。

    ??非常需要爱和注意、占有欲爆表的紫狐。

    ??但也非常容易满足。